在遥远的紫天帝国时代，伟大的历史学家温卡曾说：历史的车轮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文明，星空的寒冷将埋葬所有的神明。

他认为，生存与死亡是所有的生命的永恒话题，徒劳无益的挣扎只会黯然收场。

但他也认为，亿兆的尘埃生命是推动社会与文明发展的关键，当人的全面发展彻底实现之时，文明的消亡钟声会无限制的推迟。

温卡的一生，花费无数的心力研究了社会文明的历史轨迹，最终得出文明的存在只是一个虚假现象。无数的尘埃生命，为了一个虚假现象付出终生，才维持住文明存在的真实。但其内部的虚假，迟早会在山洪暴发之后，彻底消散。

这是温卡历史学的核心观点，秦南曾偶尔听到过这个理论，但也没有细细思索。

如今，秦南和残剑老头站在镜子世界之中，看着这庄严而又神圣的朝拜场景，心中一时有着千言万语。

“天龙领主就是它们的偶像，是它们民族自己造的神。而实际上，它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异能者生命而已。”残剑老头说道。

秦南说道：“这样的神，是它们的文明需要的产物。这其实是一个族群所需要的信仰，或者说宗教。”

“你说的很对，这就是它们的宗教信仰。”残剑老头说道：“没有信仰的种族，也会乱，更无法成为高级的文明。”

秦南长出一口气，看着如恒星一样的天龙领主映射，道：“可惜的是，它们的神和它们的文明，也没有逃脱这历史的滚滚车轮。今天所看到的这一切，就像历史学家温卡所说的一样，星空的寒冷埋葬了所有神明。”

随后，秦南又看着残剑老头，道：“残剑，或许你没有听说过温卡。但我复活之后，曾听说温卡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历史学家。”

残剑老头问道：“温卡是什么时代的人物？”

秦南说道：“温卡是紫天帝国中期的历史学家，他最著名的作品是《历史轨迹》。在滚滚历史长河之中，紫天帝国确实是昙花一现。除了紫天帝之外，这温卡在现今的三大人类帝国内，是最出名的人物。”

“这温卡是在我和主人死后出现的人物，我不可能知道这号人物。”残剑老头说道。

秦南嗯了一声，接着说道：“这温卡也算是一个谜。他的一些经典话语虽然流传了下来，但他最出名的著作《历史轨迹》，却真如历史轨迹一般，没有人能见到过。”

“看来，你还是一个历史迷。”残剑老头笑着说道。

秦南笑了笑，说道：“并非如此，当初复活后我想知道过去的几万年发生了什么。可惜的是，没有什么历史记载。而温卡就是我寻找历史的一颗明灯，但被人为的埋葬了。”

“既然你说有《历史轨迹》这本书，那么在银河系的广袤星域内，肯定会找到。往往那些伟大的学者或是科学家，都是异能者中的巅峰生命。也只有异能提供给这些人漫长的生命，促使他们在无聊的时间中去研究这些东西。”残剑老头说道。

秦南表示赞同，又道：“你说，温卡作为历史学家是不是预见了什么东西？而他的《历史轨迹》是不是因为涉及到一些未来的隐秘，才会被人为埋葬？”

“事实正如你想的那样，但你会在将来见证所有的一切。”残剑老头说道。

秦南只好无奈的笑笑，知道残剑老头不会再说下去。

镜子世界之中，无穷无尽的天龙在一波波的进行朝拜。它们跪伏在地上，口中不断吟唱着。似乎在祷告，更像是在向神传达最初的信念。

时间流逝之间，天龙领主身上的光芒变得更加炽烈。一道道玄妙光线，出现在无尽的苍穹之中，尘埃一般的光点在世界的各个位置闪现。

天龙的吟唱变得更加的宏亮，庄严之中却是带着天堂中的最后一丝悲凉。

恍惚之间，世界之中出现无穷的图案，从分子的裂变线图到宇宙的穹庐鸡蛋。更有图案变化成一个个基因链，从细胞的最原始传承结构展现生命的伟岸。

还有几何构造的数据模型，以及伟大的物理力学，空间结构学图案，随后便是化学质变的类型转换图案。

到最后，世界的边缘之上，就出现了时间的无序线条，朝着两头消失而去。

这些图案从天龙领主的身边扩散开，像是深深的烙印在虚空中，由尘埃一般的光点组成。再到时间线的消失轨迹，中心与边缘成了最紧密的结构。

“它们的这些图案，是在演示宇宙中已知的科学。经过严密的数学·运算，这所有已知学科的知识，都被它们用来诠释宇宙的终极奥秘。”残剑老头说道。

秦南微微颔首，又问道：“这些图案你都看的懂吗？”

残剑老头摇头说道：“我看不懂，但我凭借对它们的了解，知道它们在做什么。这些图案是非常精准的图案，只有数学的最终方向，才会初步窥探到它们的真理。”

在秦南看来，镜子世界中所闪现的图案，拥有一种神秘的美感。他只能看懂一些大致的图案，知道其来源。但更复杂的几何结构、原子变化、时间线性等，秦南只能感到很懵。

有些图案从秦南脚底穿过，有些与他的身体交织在一起。诧异之间，秦南还以为自己和这些图案融成了一体。科学的极致美，在这一刻震撼了秦南，在未来的漫长岁月中，他都无法忘记今天所见到的这一幕幕。

秦南突然想起了什么，立即问道：“残剑，你既然很了解天龙文明，那么这些天龙的吟唱内容，你能听懂吧？”

残剑老头叹气说道：“很可惜，我的这一部分记忆，特别是关于天龙文字语言的记忆，被斩掉了。”

“不会这么巧吧？”秦南有些诧异。

残剑老头无奈的说道：“事实就是这么巧，我也很头痛。每每想要尝试去回忆这些之时，就会感到头痛欲裂。”

“你是智能兵器，也会头痛欲裂？”秦南问道。

残剑老头白了一眼秦南，说道：“我是最高等级的智能兵器，虽然已经残缺，但我的人格是完整的，甚至强过很大一部分生命。所以，我拥有人的一切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。”

秦南弯下腰，拍了拍残剑老头的肩膀，说道：“我就勉为其难的相信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残剑老头很想生气，但转念一想算了算了，智能兵器的三大定律还是在束缚着他。

空间之中，那天龙领主身上又是一阵变化，七彩光芒取代了它身上的炽烈白光。于七彩的光芒中，它的身上浮现无数的多面体。

多面体呈半透明状态，上面镶嵌着几何文字。与此同时，高空中的莫比乌斯环开始疯狂的旋转，环内出现漩涡流，撕裂着空间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
秦南仔细数着那多面体的面数，最后得出16的数字。

“天龙领主身旁的多面体是十六个面。”秦南说道。

残剑老头闷声说道：“嗯，这不是什么巧合。”

“怎么？你知道这十六面体意味着什么？”秦南追问道。

残剑老头只是轻轻一笑，道：“不过是运算的一种数据而已，没必要感到奇怪。”

突然间，所有的天龙身上再次出现无穷无尽的能量丝线。这些能量丝线再次相互连接，将所有的天龙大脑连接在了一起。吟唱的声音在此时全部停止，只有能量丝线在相互穿插的沙沙声。

残剑老头惊声说道：“这些天龙真是厉害，拿着自己的族人进行大脑联机运算。当时在合金塔上就见到这一幕，我就犯了怀疑。如今一看，这就是它们在进行大脑联机运算。”

“大脑联机运算？那不是很难做到的一种理论科学吗？”秦南也感到吃惊。

残剑老头嘴巴微张，缓缓说道：“但这些天龙却是做到了。”

“我曾听说，大脑联机运算是一种很残忍的计算方法。”秦南说道。

残剑老头哼了一声，道：“岂止是残忍那么简单，简直是泯灭人性。大脑联机运算虽然是最高速度的计算方式，但计算完成之后，参加运算的生命有九成以上的变成白痴，或是直接爆裂而死。”

秦南听到这里，突然对眼前的宏伟景象感到不寒而栗。

“这，这意味着眼前天龙，有九成以上都将残废，甚至是死去？”秦南感到很可怕，全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。

残剑老头瞳孔不断放大缩小，颤声道：“理论上是这样。”

“这可是它们的族人啊，也真是下得去手。”秦南倒吸着冷气。

残剑老头朝着秦南靠了靠，道：“过去的天龙遗迹之中，我从未见过这些画面。如今也是第一次见到。”

“我想，这大概就是天龙文明被列为禁忌的原因之一。一个对自己族人都这么狠的种族，在宇宙其他种族的印象中，自然就是死神一样的存在。”秦南幽幽说道。

“也许，我说也许，这可能并不是真相。”残剑老头说道。

此时此刻，有很多天龙全身在颤抖，但连接它们大脑的能量丝线异常稳固。天龙领主身前的十六面体飞上高天，钻入莫比乌斯环之内。

莫比乌斯环上光芒突兀变得更加炽烈，与十六面体相互冲击，一个黑洞在快速的出现。

而后，所有的天龙身上，释放出一股股数据流。数据流全数汇集到天龙领主身上，世界之中的图案也开始疯狂闪动，图案在挤压虚空，世界在不停响动。

这一刻，文明的终极时间，已经在靠近。